用音樂點綴世大運的舞台。電影配樂師 王希文

by 職人編輯部
文 / 趙浩宏 照片 / 牽猴子整合行銷提供
「阿爸有說過,想哭的時候就倒立,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
第一次認識電影配樂師王希文,是在看了第二次,眼淚依然會掉下來的電影《翻滾吧!阿信》裡遇見。因為那部電影愛上了彭于晏、愛上了運動員的故事、愛上了導演李烈,然後最後也愛上了配樂師王希文用音樂所鋪陳的感動,也從2011年之後,陸續看到了台灣電影的一些新氣象,了解到電影配樂師這個職業有多麽重要!
也許是對於「多元」結合的追求,又或者是在血液裡本身就崇尚著嘗試新事物,王希文在全職投入音樂創作十年後,就有著許多令人驚艷而且跨足不同領域的音樂作品。
從紐約歸國後的他,一路從音樂劇到電影配樂、專輯製作、舞台劇配樂,曲風也從搖滾、古典、國樂到藍調千變萬化,甚至在2017年的台北世大運開幕典禮上,用音樂與舞蹈、燈光結合,讓台灣被世界看到。
用聲音感動人的藝術
從紐約學成電影配樂製作歸國的王希文,不同於大家所熟悉的音樂製作人,在他的創作裡面,情感的表達只是一部分、音樂的旋律只是一部分、有沒有歌詞並不限定、用什麼樂器也可以很多元,「電影配樂」的多元性從電影本身表達型態的不同與一部電影之中不同情境的起伏呈現有著必要的包容特質,也許合作的導演會不一樣,甚至要感動的觀眾也有很大的差異,這使得電影配樂這項音樂專業有著和一般音樂人差異極大的特質。

「最重要的是用音樂說故事,要讓大家聽得懂,也要讓導演能夠表達出他想要的意境。」
這樣的特質也使得王希文的創作在這十年來幾乎沒有停止過不同的挑戰與持續的學習,一路讓他從《木蘭少女》的音樂劇配樂、不同的舞台劇合作配樂,然後在2009年拿下金鐘獎最佳音效獎,透過《翻滾吧!阿信》成為台灣許多國片的御用電影配樂,甚至為流行音樂與國樂團編曲,多元的令人驚嘆。到了今年世大運,甚至跨足大型展演製作,第一次就參與國際級展演的音樂製作,協助世大運的開幕表演得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喝采,讓台灣的劇場與表演藝術在完美的聲光結合下感動世界。
不斷地摸索與學習
王希文前半段的生命經驗其實就像是台灣年輕人普遍的縮影。
師大附中畢業、社會組、參加辯論社、認真唸書、選填志願、台大政治系,至於音樂,其實也只是高中開始喜歡彈吉他,上了大學一有時間就和朋友一起參加校園歌唱比賽,剩下的就是唸書,可能就和台灣許多「好像喜歡音樂」的孩子一樣,自然而然的在體制內與興趣保持距離。
聊到一半,我感覺到王希文想要快速跳過自己踏足音樂之前的大部分事情,因為在他到美國學音樂、走上一條完全不依循過往的歧路之前,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的前方,確實就像他所說的「之前就是個一般人」,也許身邊也遇到過了許多事情,但卻從來沒有真的有一個清晰的目標讓他追尋、前進,也許,考個外交特考或是找間貿易公司經商,都是曾經出現過的選擇,但都不是在雙手按上胸口以後,能感受到炙熱與悸動的存在。直到父親的過世的衝擊與畢業後工作一年的自我懷疑,一切才重新開始。
走出去才知道音樂是什麼
「當真的全心投入以後才知道,把音樂當成興趣與把音樂當成專長其實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在因緣際會下認識電影配樂的希文,在下定決心要重新學習音樂以後,才開始發覺音樂的美妙與深奧。
為了出國修習,王希文花了許多時間去彌補和其他本科系學生的落差,練習絕對音感、學習和聲、學配器法、西洋音樂史,然後成功進入NYU(美國紐約大學)電影配樂研究所,開啟自己重啟專業培養的大門。更重要的是他在走出去以後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段時間,城市的養分不斷的用開放的方式湧向我,在紐約,那裡的每個人都像是無所畏懼,很敢於嘗試,卻很有方向,也讓我在那段時間改變很多。」
在紐約,除了更專業的音樂課程以外,更重要的是身邊所有的事物都更自由奔放,不但有著更自由的環境,甚至身邊的研究所同學也都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活,有些在玩搖滾,有些在酒吧裡駐唱,有些熱愛藍調,而且他們都有著擅長將不同音樂元素與風格為己所用的能力,在這段時間,王希文才逐漸體悟到無論音樂類型的使用有多麽複合,音樂和曲風最終都只是一種形式和媒介,最重要的還是回到自己的內心,如何去體悟人的情感,然後感動不同的人們。
屬於自己的音樂理念開始在心中鑄造,讓他慢慢成為一個擁有奔放信仰的音樂人。
洋墨水男孩歸國的碰撞期
「回國後確實會覺得台灣的音樂工作者與美國很不同,像是古典音樂很少反拍音樂,很多時候寫出的管弦曲子和古典音樂時,總會讓台灣學院音樂的樂手覺得不習慣。」
在畢業後初來台灣的那幾年,台灣有許多樂手或是音樂人對於風格的看法依然趨於保守,對於曲風有著一些堅持。這也使得王希文在一開始與台灣學院出生的樂手在合作時會得到許多疑惑,提出一些不理解和不熟悉的地方。

好在台灣畢竟是個雖然不及美國,但依然趨向自由而且包容的地方,讓他在不斷嘗試以自由的風格創作時,依然能不斷找到契合的合作夥伴,而他也努力在台灣的傳統音樂中找到好的部分,結合國外的新觀念與新技法。
那是回國的第一年,雖然台灣在當時還沒有習慣在電影製作時找來專業的電影配樂師,甚至在台灣幾乎沒有專業的電影配樂,不過他卻在自己的第一個大型舞台劇《木蘭少女》的音樂配樂創作之後讓許多人驚艷,重新認識專業配樂的重要。
「那一年,我在美國已經準備好申請藝術家簽證,但我覺得我必須回來,讓我的第一個創作能更完美的呈現,所以我放棄了我的美國簽證,我也很快的感受到回來台灣的美好。」
好的機會留給專業的人
在音樂劇《木蘭少女》完美演出過後,王希文不但成為了台灣劇場音樂的常用製作人,和台灣幾乎所有知名劇團都合作過,也受到導演李烈的看重,邀請他以自己的專業為電影《 翻滾吧!阿信 》做電影配樂,那是王希文第一部的長片配樂,並且在初次嘗試就感動了許多觀眾,並且入圍金馬獎最佳配樂,讓更多台灣的電影人看到了他在電影配樂製作上的專業。
「其實音樂就是一種節奏與情緒流動的轉換,就是說故事的能力。配樂就像說話一樣,有各種表達情緒的可能,有不同的語法、用詞、速度、吐納、態度。」
在電影配樂上,王希文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獨特技巧,但總歸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感受力。
電影配樂不同於一般的音樂創作,主要目的還是以幫助觀眾了解電影的情境為主,所以在自己開始創作之前,電影會先剪輯好,除非有一些歌舞劇或是特別的音樂營造目的,否則在創作前會先有一個已經先配好有剪入參考音樂的電影帶給導演和電影配樂師看。不過為了電影能有一個更好的呈現,電影配樂師必須花上許多時間和導演溝通,確認哪些部份的參考音樂是要保留或是參照,又有哪一些需要重做。所以和導演溝通對於電影配樂來說很重要。只有清楚了解導演想要呈現手法的音樂配樂師,才能做出一個能讓電影發展有更好方向的配樂。
為台灣努力 走上世大運舞台
隨著這些年在音樂領域的努力被更多人看見,王希文也成為了年輕世代極具代表性的音樂製作人,於是有了這一次參與世大運的機會,擔任了世大運開幕式第三段「世界部落」的音樂製作,與開幕式第三段導演林昆穎對話,然後在轉譯以後 ,交給他的音樂團隊分工製作,讓音樂幫助表演者和全世界的觀眾訴說台灣的故事。
雖然第三段的前兩段音樂加起來不過10分鐘,但王希文依然把握這個珍貴的機會,找來最專業的團隊花了兩個多月調整、修正,就只為了讓表演最後能有最完美的呈現。
「這一次的目的就是要在精彩又和諧的表演之中,展現我們這一代音樂人的技術與美學,跳脫過往晚會音樂的既有套路,讓藝術代替言語說話。」

世界部落的演出一共分成三段,而王希文負責王力宏表演之前的兩段音樂,第一段「夢幻工廠」是在述說台灣的科技代工,用精緻的技術默默累積成果遍及世界。而在這一段,為了達到導演心目中小提琴獨奏所帶來的科技感,王希文找來小提琴演奏家蘇子茵來編曲小提琴獨奏以及弦樂團的編寫,為上台獨奏的小提琴演奏家曾宇謙寫了一個充滿空弦和泛音的弦律,讓他展現技術的精湛卻不過分華麗,就像一個正在成長的小提琴家一個人在夜裡拉著練習曲,然後漸漸與從背景音樂逐漸出現的電子音樂結合,有如工廠運作時,一顆顆齒輪與螺絲慢慢鎖上、密合,來自各種電路交錯的光與金屬慢慢交集、結合,驅動整個機器在冰冷的金屬空間中創造科技的世界。
第二段,是從紐約瑪莎.葛蘭姆舞團回來演出的首席舞者簡珮如獨舞演出,為了讓情境擁有不斷成長的「序列感」,王希文找來合成器高手盧律銘操刀,用電子音樂超現實的特色製造出不同的序列堆疊,結合不同的訊號和語彙,襯托簡珮如兩分鐘精彩的演繹。
短短的幾分鐘,卻是台灣最頂尖人才的台下十年功,而王希文身為音樂製作人,更是展現出了專業的音樂製作技術,居中於不同領域的工作者之間,讓不同的想法產生交集,然後設計出最棒的組合。
「這確實不容易,尤其當導演跟你說我想要有電流流過的感覺,還要像樹葉刮過鐵的聲音。」
在自己熱愛的事情上展現專業,又能與頂尖的人合作,從王希文愉快的分享中可以聽到至今依然難以平復的激動,尤其在這次的世大運成功讓台灣人看到大型晚會也可以不需要再向過往的跨年或是新年晚會一樣,總是使用樣本音樂,讓更多人看見台灣也有很優秀的劇場人與音樂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接下來,在結束一次感動人心的創作以後,新的作品《翻滾吧!男人》即將在十月上映,王希文將再次用透徹人心的音樂與李智凱感人的故事感動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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